“我抓到你了。”

由於守護屏障被破壞，原來被阻隔在外的黑霧也入侵了這座教堂。一縷的黑霧試探般地進入這間倉庫，繞過立著的木架，纏著上珍寶，貼著地上散落的骨架飄過，最後輕輕地在艾麗莎的肩膀落下。

艾麗莎還在專心拿出紗布為威爾斯托包紮，無心管肩上這縷不知深淺的黑霧。然而威爾斯托卻是將它吹走，用那只沒有受傷的手把艾麗莎略帶強勢的護在懷中，看著漸漸飄遠的黑霧，眼神帶著危險的警告。

門外傳來嘈雜卻又相似的聲音，然後在某一時刻停止。法杖在青石板上敲擊的聲音越來越近，蒼老的聲音帶著些許大仇得報的得意。一個掛著破舊紅袍、手持著法杖的骷髏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中，黑霧環繞著他周身，那顆灰白的頭顱轉向他們，眼眶中的一對幽蘭之火比平時還要活躍地跳動。

“你終究逃不了。”

威爾斯托站起來，將艾麗莎護在身後，完全無視自己既不會魔法又不會劍術的事實。“艾麗莎，別怕。我會保護你。”

……

艾麗莎半蹲在地上，手上還拿著剩餘的紗布，她擡頭看著這個紮著金色馬尾，無論從哪一處看都只是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的背影覺得有些無奈和感動。

距離上一次有人對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多久以前了，而且那個人早就死了，剩下的就只是個混蛋而已。這個少年無論如何也許還不錯，他能在這裏活下去，他也必須在這裏活下去。

“你真的要躲在一個小男孩身後？你的膽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了？”主教嗤笑著，盡管從那個只剩下頭骨的腦袋上看不出來。“這又是你蠱惑的一個人類？”

雖然艾麗莎很感動威爾斯托能站在她身前，無論他是出於哪種目的，但她也沒法繼續躲在一個魔法不會武技不行的小貴族身後了。就算要躲也要在解決了這只聒噪的亡靈之後再說！

再不讓他閉嘴，我的一世英名就要被毀了！知道我的好名聲都是怎麽沒的嗎？就是這麽被他們玷汙的！真是人言可畏、人心難測、人心不古！

“沒事，你先在後面待著。”艾麗莎上前一步，擋在了威爾斯托與主教之間，看著主教的眼神相當不屑。幸虧那個小富家公子沒看見她現在這副模樣，真是人見人喊打。

“請問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主教也成功地停住了前進的腳步，手中法杖在地板上猛地敲擊一聲，眼中的幽火也仿佛時間暫時般停止跳躍然後是瘋狂的扭動，明明沒有聲帶卻‘桀桀’地發出瘆人笑聲，

“哈哈哈哈哈，你居然忘了我，你忘了我。你忘了我？不，你在說謊。你只是不敢在你的新小男友面前承認而已。”

是誰說在嫌別人煩的時候和他說一句‘我不認識你’就可以解決問題的？但現在是怎麽回事？貌似一不小心就刺激到了對方啊……

等等？小男友是什麽鬼？！新？？你這話簡直驚悚啊！我都說了我的名聲就是這麽被毀掉的！

“等等，小男友？！你說清楚？”艾麗莎覺得自己不應該沈默下去了，她應該制止流言的散發，在搖籃裏的時候就給掐死！

小男友？

威爾斯托在一人一骷髏看不見的地方挑著秀眉。那雙天藍色的眸中充滿興味。

“你忘了他？那個十幾年前為了你死去的男孩？在變成如今這樣之前，你不是帶走了他的屍體嗎？可惜我在他們之中沒看見你的那個可憐的小男孩，那個才華橫溢的男孩。”主教回憶起過去的事情，他甚至還能夠回想起那個男孩臨死前的表情，絕望而執著。空中飄落著令神明也震怒的畫。

“他本該在光明神的庇佑下繼續肆意施展他的才華，是你把它拖下了地獄！我真該你的小男友拉出來，讓你看看他對你的憎恨！可惜你帶他離開了這裏不是嗎？”

艾麗莎抱著雙臂，一副抗拒之勢。她頓時明白了他口中說的人是誰，沒法反駁，卻又毫不猶豫的否認。“你一個字都沒說對，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胡謅些什麽。”

首先他在某種意義上沒死，再次他就算是在你們的所謂光明庇護下也從沒得到過肆意施展才華的機會！

艾麗莎還記得她第一次遇見那個小男孩的時候，無人可比的優秀才華被埋沒在平民窟的一個小畫室裏，能打動人心的畫作被撕了一地，他只有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才不會受人欺淩。

她只是被打動了，她只是……太想贏了。

“也對，在你的新小男友面前是得好好保持形象。”主教看見了艾麗莎身後的金發男子，了然地點頭，但語氣談不上友好。

“不過也就這樣了，你的神罰終將由我親手落下！”

“所以就說，我認識你嗎？”

“要我說出你的名字才肯承認嗎？艾麗莎……唔”

等他念出我全名的時候，那可真是什麽都完了。

知道不應該讓他繼續說下去的艾麗莎奮身一躍，瞬間縮短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右手握拳，狠狠地朝著他的那個頭揍了下去。一拳出手，她便及其利落地在地上滾了一圈回到原地，警惕地看著這只發神經的骷髏。

骨架在艾麗莎的一拳下散了一地，法杖也隨著手骨的脫落而掉落在地上，那顆躍動著火焰的頭顱在地上滾動著，肆意地發出笑聲，嘲笑著艾麗莎的行為。

“哈哈哈哈哈，繼續啊艾麗莎，為什麽不繼續呢？來啊，一腳踩碎我的頭骨啊？再一次奪取我們的生命啊？來啊，艾麗莎！”一直纏繞在其周身的黑霧如有意識般將散落了一地的骨架包裹，將它們一一重組了起來。延伸出的一縷黑霧將獨自跑遠的頭顱帶回來，穩穩地裝了上去，工程的最後結尾時調皮地在略顯粗糙的頭顱上形成一個小小的蝴蝶結形狀，自以為沒人看見後快速地融入了外面的空氣中。

正常人是沒法和神經病說話的，艾麗莎又一次親身體會了這個事實。

“你為什麽不這麽做呢？就像以前一樣。哈哈哈哈哈，因為你發現你已無法賜予我死亡了，啊哈哈哈哈。”重新被組裝在一起的主教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笑聲依舊瘆人。

“主教，我的目標不是你，別妨礙我幹正事！”

“那你來到這裏是想找什麽嗎？我想你一定……是在找這個東西。”主教無視艾麗莎的警告眼神，在這滿是灰塵的倉庫裏走動，拖在地上的破爛紅布已不在乎再多沾染上一些灰塵，指骨隨意在墻上輕點幾下。

墻磚移動的聲音在此地響起，然後一扇暗門在眼前打開，向裏面看去，一片黑暗，似是吞噬了所有想要進去其中的光線。

艾麗莎的眉間顫動了一下，她可以肯定這是她在找的東西，但是這又是什麽意思？

“你來到這裏不就是為了這個嗎？難道我猜錯了？”看著艾麗莎的表情，主教故意反問一句，語氣中卻是止不住的戲謔。“當年你就是在這裏被我抓住的，你忘了嗎？哈哈哈哈哈”

主教身後的一隊身披銀輝盔甲的骷髏們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極有秩序地上前，他們將這裏包圍了起來，同時舉起手中的利劍對準了艾麗莎和威爾斯托。

MD，這個神經病是怎麽跑進來的？教會的守護屏障到底是幹嘛用的？！專門用來擋我們這些良民的？

“請吧，我陷入迷途的聖女。”主教做出邀請的姿勢，稍稍鞠躬。

“但只能一個人，現在進行選擇吧。”

艾麗莎現在知道他是在打什麽主意了，她回頭看著人畜無害的威爾斯托，還是沒忍心把他單獨留在虎口裏。

在艾麗莎回頭看著他時，一直註視著艾麗莎的威爾斯托也回望著她，笑得單純。“你進去吧，這不是你的目標嗎？我沒事的。”

“……”

“現在來決定誰來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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